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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九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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陸延失而覆得, 他沒把雲喬當做是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姑娘。

他的女孩兒,為何要被別人抱著?!

自然是不爽的。

陸延不想離開,而周浩天也是護妹心切, 兩人僵持著,互不相讓。

雲喬擔心陸延會與周浩天打起來,忙道:“三公子, 你回去歇著吧。”她笑靨如花。

陸延突然想起初見雲喬時,她也是這般光景。當時她還那麽小, 眼睛裏有光,亮若星辰。倘若他當時將她一同帶去漠北,那該有多好。

如今回想,只覺得心痛如刀攪。

陸延回以一笑, 嗓音沙啞,“好。”

他本不是信鬼神之人, 可事實擺在面前,他選擇相信。

他的雲喬還活著。

陸延離開時,時不時回頭看一眼。

周浩天更是憂心忡忡, 陸延徹底離開後, 周浩天立刻對妹妹洗腦, 告訴妹妹,陸家男子有多可怖。

雲喬只是笑笑。

她很感激周家。

能借著周小姐的身子活下去,她萬分感恩。

上輩子她親情緣單薄, 而今, 見兄長如此緊張她,雲喬抿唇一笑, “阿兄放心, 今後再無人能傷害我。”

她總是能往好的一面去想, 只要活著,一切都能好,不是麽?

周浩天欲言又止,他總覺得哪裏不對勁,可又說不上來。

隔壁定遠侯府,三朵金花歸來之後,在老太君跟前稟報昨夜情況。

老太君聽得津津有味,當即拍案,“好啊!做得好!張太傅那個食位素餐的狗東西!遲早會遭報應。對了,你們還燒了哪些地方?”

三朵金花繼續稟報。

老太君這喜歡看熱鬧的性子,真是一點沒變。

若非年紀大了,她昨夜八成會親自行動。

今日陸家眾人都要過來請安,洗漱換衣過來,皆陸陸續續來到了千秋局。

陸清、陌陌、陸鳶幾人都還年輕,精力用不完,一夜不睡根本不會影響身子骨。

眾人到場時,陸延也來了。他也換了一身衣裳,下巴的胡渣也捯飭的一幹二凈,乍一看,仿佛年輕了幾歲。

眾人眼觀鼻鼻關心,都可憐他,也心疼他。

陸延卻面帶笑意,舉杯對陸家眾人道:“祖母、二哥、老四,還有老五幾人,我以茶代酒,這次多謝你們了。”

說著,陸延一飲而盡。

眾人,“……”

陸延又說,“我甚好,無事的。”說完,他又低低一笑,嗓音爽朗。

老太君在內,所有人都不敢輕易吱聲。

崔陽也留了個心眼。

楚宜修見狀,湊到陸瑾之身側,嘀咕道:“據說,受了大刺激,人都會失常。三弟該不會是這裏出問題了吧?”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。

陸瑾之,“……”

總之,在眾人看來,陸延的行為十分反常。

老太君主持大局,清了嗓門,“咳咳……此事告一段落吧,擇一好日子,把雲姑娘給葬了,她無家無親,就葬在陸家墳地吧。”

老太君給足了陸延面子。

陸延深懂老太君的良苦用心,他再度起身,給老太君深深鞠了一躬,還不忘道:“祖母,孫兒甚是歡喜。”老天待他當真不薄啊。

老太君,“……”心愛的女子喊冤而死,你歡喜個什麽勁兒啊?!這孩子該不會真的刺激過度,傷了腦子了吧。

這可如何是好啊?!

她怎麽對得起長房?!

一大家子正吃早膳,守門小廝急急忙忙趕來,“老太君,張家派人過來了,說是……說是張家公子病危,讓咱們侯府立刻指派神醫過去醫治,不然就狀告陸家昨夜襲擊張府。”

老太君正在氣頭上,聞言,冷笑一聲,“狀告?去告訴張家人,就說是我老婆子親口所言,有本事讓張太傅親自來我面前。另外,無憑無據的事,張家若是再信口雌黃,休怪我們侯府不客氣!張家自作孽,還能怨誰?!”

“張太傅好歹是帝師,卻教出了那個不肖子孫,嘖嘖!張家家門不幸吶。”

小廝聞言,楞了一下,“老太君,那小的就這麽去轉告張家人?”

老太君頷首,“不然呢?”

小廝抿了抿嘴,撓撓頭道:“好嘞!小的這就去!”他也覺得張家是咎由自取。

飯桌上,眾人食不言。

崔陽暗暗吶喊。

陸家還真是“上梁不正下梁歪”啊。不過,他甚是喜歡。

長公主府。

長公主聽著陸家的一場喧囂之後,她在堂屋走了幾圈,不由得心驚,自言自語道:“陸家當真去找張家麻煩了?就為了一個風塵女子?張家也太沒出息,聽說昨夜幾乎全府覆滅,卻連陸家人的一點把柄都沒抓到。”

“張太傅就是懷疑陸家,也毫無辦法。”

一言至此,長公主捂唇,噗嗤大笑。

“哈哈哈!這可真是太好玩了。”

“也不知皇上作何感想?”

“看來陸家男子都是情種啊。”

一個為了意中人,直接殺入朝廷命官的府邸。

一個至今不娶。

那陸家家主,更是不惜把昔日宿敵捧在掌心寵著。

長公主悠悠一聲長嘆,早知如此,她當初若是挑一個陸家郎君嫁了該多好。

罷了罷了,陸家與她同輩的郎君都不在世了。

委實可惜。

次日早朝。

周禦史搜羅了張度這些年在京城橫行的證據,直接彈劾張家,以及張太傅。

不為別的,只因周禦史是個實在人,蒼狼先生救回了他女兒,他如此做,是為了報陸家的恩。

他厭惡陸家,但也是有恩必報。

一碼歸一碼。

張度如今昏迷不醒,前天夜裏被襲擊之後,家中不少重要物件毀的毀,失蹤的失蹤,張太傅已是焦頭爛額。再被周禦史一彈劾,張太傅面對靖帝質疑的眼神,索性裝暈,當場昏倒了過去。

周禦史倒不覺得愧疚,但凡被他彈劾的大臣,那都是罪有應得。

退朝時,周禦史與陸瑾之並肩走在漢白玉石階上,他笑了笑,“陸侯,陸、周兩家比鄰而居好些年了,算是舊相識。當初你們陸家舉家搬遷漠北,本官夫人才懷上二胎,而今小女即將十歲,算起來,也是你的晚輩。”

陸瑾之狐疑的看著他,“周大人,有話不妨直說。”

周禦史頷首,直言道:“望侯爺能夠管束陸三郎,讓他莫要再接近小女?”

陸瑾之,“……”

三哥與周家小女郎……?

這二人不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系麽?

陸瑾之沈著臉,“周大人慎言,我三哥不是那種人。”

周禦史只盼是自己想多了,又或者是兒子想多了。

他憨笑兩聲,“那是最好不過。”

陸瑾之輕搖頭,只覺得周禦史也是個腦子不正常的。

三哥決然不會惦記上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。

這一點,陸瑾之可拿人格做擔保。

陸延這兩天在府上走動時,所有人都對他格外關照。

他將陸鳶與陸綿綿姐妹兩人叫到了跟前說話。

見自家三哥氣色甚好,眉梢染笑,姐妹兩人只當他刺激過度,才導致如此失常。

“三哥,你有事就直說,但凡我們能做到的,一定幫你做。”

“是啊,三哥,自家人,不必客氣。”

陸延笑笑。

“雲喬的屍體”已經安葬下去了,可他打算把隔壁那小姑娘帶過去祭拜一下,也算是對她自己的過往告別。

周家已將他視作洪水猛獸,陸延沒法親自過去把人帶走。

他道:“六妹、七妹,你們去隔壁一趟,想辦法把周小姐帶出來,我就在巷子裏的馬車上等著。”

陸鳶,“……”

陸綿綿,“……”

三哥啊三哥,人家周小姐還是個孩子啊!

你要作甚?!

陸家人雖敢作敢當,但這種缺德事不能幹呀!

陸延猜出她二人的心思,男人無力苦笑,擡手撓了撓高挺的鼻梁。

雲喬還小,他就等。

以前,她苦等他。

而今,他反過來等她。

她還在世上,已經是老天對他莫大的恩賜了。

陸延看向兩個妹妹,無奈道:“我不會欺負幼女。”

陸鳶與陸綿綿對視了一眼,兩人尷尬笑了笑,“我們沒有懷疑三哥,真的!”

陸延,“……”

雲喬自己願意配合,故此,陸鳶與陸綿綿沒費多大勁,就把她帶出了府門。

陸延撩開馬車車簾,親自迎接小姑娘。

雲喬提著裙擺,朝著他跑了過來,小手遞給了他,直接上了馬車。

陸鳶以為自己幻聽了,直到馬車駛離巷子,她才回過身,對身側的陸綿綿,道:“七妹,我方才好像聽見周小姐喊三哥了。”

陸綿綿睜大了眼,“喊了一聲三郎,是麽?我也聽見了。”

陸鳶僵著身子,眨眨眼,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。

姐妹兩大眼瞪小眼,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知老太君。

拐騙幼女這種事,他們陸家人絕對不能做!

不多時,老太君聞言後,深吸了一口氣,她擡手指了指,“快、快……跟上老三,不要讓他做出任何錯事出來!”

陸鳶與陸綿綿也被罰跪祠堂。

老太君素來黑白分明,自家人犯錯,那也要受懲戒。

馬車內,陸延打量著小姑娘,唇角笑意不息。

雲喬頭上梳著兩只花苞,綁上了紅艷的石榴石,她粉面桃腮,兩人差一點就生死兩隔,而今已不再含蓄。

雲喬的小手被陸延拉著,她笑著說,“三郎,我快十歲了,女子十四及笄,十五就能嫁人。”

她是想告訴陸延,讓他等她。

陸延倒是很願意等,可現在問題有些棘手,他眉目含笑,有些局促,“你不嫌我老麽?”

雲喬楞了一下,她可不在意這個。

此生若能相守,已是她莫大的福氣。

還能活著見到陸延,她再不敢奢求其他。

雲喬旋即莞爾一笑,“三郎如斯俊美,宛若天人,哪裏老了?我倒是覺得,三郎正當年富力強的時候,我可得看緊了,不然會被其他女子搶走。”

陸延很想抱抱雲喬。

可一看對方還是稚齡孩子,他委實下不了手。

陸延放開了雲喬的小手,保持了些許距離。

他清了清嗓門,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對一個孩子上了心。

他反覆告誡自己,雲喬不是孩子,她的芯子是自己的紅顏知己。

如此一番洗腦,陸延才能勉強接受自己今日把雲喬帶出來的事實。

兩人來到陸家墳地,新添的那座墳就是雲喬的,碑上刻字,是陸氏雲喬,這便是承認了她的身份。

雲喬自己給自己上了一株香,仿佛是在告別過去,從今往後,她是周家小姐,可以以一個體面的身份接近意中人了。

不消片刻,陸、周兩人都有人趕了過來。

陸延與雲喬被火速“拉”了回去。

這下,無論是陸家,亦或是周家,都坐不住了。

周禦史親自登門侯府。

老太君命人泡了茶,陸瑾之也坐在上首的位置上,他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,仿佛被人打了一把掌,再看向三哥與周小姐,這二人還時不時對視一眼。

陸瑾之,“……”

作者有話說:

陸瑾之:(不久之前)我以我的人格保證~

陸瑾之:(現在)我什麽都沒說→_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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